出院後的日子，老老照顧誰會先倒下呢？－《與失智老媽住一起》

回到「老老介護」的現實世界中，老媽的任性是老人痴呆造成的？還是藥的副作用造成的？已經沒意義。當前唯一的課題，是避免老媽恆常且無理的要求造成外婆身心耗弱。

時報文化

2017/10/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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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／松本秀夫

住院三個月，不得不離開Ⅰ醫院了。

轉了幾家醫院，我知道日本的醫院基本上處於病床數慢性不足的狀態。因此，像老媽這種無緊急處置必要的患者，三個月一到就得出院，即便還沒痊癒也毫不留情。這就是所謂的不成文規定。

出院當天，照顧老媽的五名工作人員送我們到電梯，當然，老媽喜歡的那位也在內。

老媽的臉上只有一點點回家的歡喜。雖然依舊在意口水，但至少了解紅豆麵包的時間管理了，回到井之頭，應該會好好跟外婆配合吧……抱著些許期待，我開上首都高四號線回家。

離開Ⅰ醫院，老媽再次返回井之頭。這是相當勉強的選擇。一如從前，一天二十四小時凡事都得仰賴外婆，想到外婆的身心狀態，真是太為難老人家了。

回到「老老介護」的現實世界中，老媽的任性是老人痴呆造成的？還是藥的副作用造成的？已經沒意義。當前唯一的課題，是避免老媽恆常且無理的要求造成外婆身心耗弱。

老媽回到外婆家，一開始還能像住院時那樣，在固定時間吃紅豆麵包，但很快便一點一點打亂了。

這種時間管理，唯有固定時間將麵包送進病房，而且老媽吵著「還要……」也能堅決不予理會的人才辦得到。即便我和老弟會幫忙，但一整天還是有大半時間都是年近九十的外婆獨自照顧老媽，因此我們要求她嚴格管理時間，根本強人所難。

在意口水、靜不下心、想吃紅豆麵包！這三重攻擊把外婆整慘了。外婆沒得精神病，真不可思議！

當然，放假時我或老弟會帶老媽回三鷹的家，有時會住上一晚讓外婆透透氣，但畢竟是杯水車薪。

快受不了時，外婆打電話給我。

「秀夫，你媽都不聽話，真傷腦筋，你幫我罵罵她啦。」

(圖片來源：photo AC)

換老媽聽電話。

「老媽，妳不能給外婆惹麻煩啦，妳再這樣，外婆會被妳累死，妳想這樣嗎？」
「不要！我不要外婆死掉！」老媽悲切地說。
「所以妳要聽話，不要一直吵著吃紅豆麵包，要出去散散步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
從老媽的回答來看，她是懂事的，但掛電話後，不難想像又會前功盡棄。

然後……。、決定性的事態來了。

老媽失禁了。

尿失禁……老媽不是失去感覺，而是從感覺尿意到坐上馬桶這段時間，憋不住就尿出來了吧。如果不是，而是以為尿完了卻還沒尿完、尿不乾淨的話，這點我也一樣（汗）。

「喜美今天尿褲子了。」

起初，外婆在電話中還邊說邊苦笑，但尿褲子的次數慢慢增加。

我在超市買了好幾件內褲送到井之頭家。老媽上廁所時，我好緊張。「可以嗎？還沒喔，還沒尿完喔。」陪她去廁所的話，泰半沒問題，但次數很多，有時我們也注意不到。

(圖片來源：photo AC)

「我尿了！」聽到這個聲音，真是沮喪。

「喜美，妳這樣不行喔，跟妳說很多次了，妳要注意啊！」外婆粗聲喝斥。
幫老媽沖洗下半身，讓她換上新內褲。老媽穿褲子時，外婆就擦洗濕透的廁所。

「媽媽不好……對不起，哥哥。」

面對這麼說而流下眼淚的老媽，我怎麼罵得下去。可是，外婆已經瀕臨崩潰，不能再拖累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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